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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十五億美金的勒索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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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了,白癡年年有,大亨流年不利,今年落在自己頭上了。

“的確很可笑,金額可笑,能想出敲詐大亨這個計劃的人,同樣可笑。”大亨剛剛成名的時候,的確有很多黑道高手覬覦他的巨額財富,屢次要在他頭上打主意。結果那些人除了死在保鏢們的槍下,就是至今為止仍蹲在港島、美國、歐洲的黑牢裏,除非天下大赦,否則他們將一輩子待在裏面,直到自己死或者大亨死為止。

大亨有錢,更重要的,他有勢,大到常人難以想像。

“對方是誰?又是意大利那幫賊心不死的黑手黨嗎?”據我所知,黑手黨幕後黨魁落網後,下面的十一個勢力分支已經各自為戰,從不拿江湖規矩當回事,一味瘋狂蠻幹。能夠挑戰大亨權威的,細數起來,也就是他們最有可能。

“電話信號來自太平洋上空的‘美星一零一號’通訊衛星,連五角大樓方面的超級通訊搜索網都無法捕獲信號來源。大亨正在調集資金,準備應付這場莫名其妙的災難。當然,他對任何事都是做兩手以上準備的,付款的同時,也做好了屠殺的準備。”

敢於挑戰大亨的權威,成功的機率微乎其微。十五億美金的數目,大概占大亨總資產的十分之一,他要在短時間內拿出這些錢,並非難事。

已經有僧人起床清掃積雪,只是此時的楓割寺上空,似乎覆蓋了一層看不見的陰雲,到處死氣沈沈。

張百森拍拍我的肩:“風,別太擔心,邵黑的‘傳心術’是家族裏歷代祖先的真傳,不會給關小姐帶來任何傷害,況且,他只是用本身的思想意念驅使關小姐動筆,類似於極其高明的催眠術——”

他完全明白我的心思,我感激地笑了:“我知道。”

大亨的到來,又一次為我的北海道之行掀起了詭譎的波瀾。就算有人電話勒索他,何必再趕到楓割寺來?是親自來接關寶鈴嗎?

我沒有聽到直升飛機的聲音,走出寺門,才發現雪地上停著一輛加強型防彈奔馳車,車後一道孤零零的輪跡仿佛來自天邊,從盤山公路上迤邐而來。黑色車身,落在漫山遍野的白雪背景下,如同一只陷入困境的甲殼蟲。

比起上一次劍拔弩張的大陣勢,這一次大亨的輕裝簡從,讓我感到心情放松了不少。

奔馳車的後門打開,大亨一步跨了出來,頭發略顯淩亂,步子也又大又急。

張百森奇怪地“嗯”了一聲:“好久沒見他這麽狼狽了,難道勒索案有這麽嚴重?”沒有精明強幹的隨從,沒有貼身秘書海倫小姐和保鏢,他孤身前來,的確跟從前的出行方式有所不同。

“風、老張,這一次要打攪你們了——”大亨鼻翼兩側的“權勢鬥殺紋”時隱時現,雖然來得狼狽匆忙,但眼睛裏的兩道精光仍在,跟我握手時,五指依舊力道十足。

禮下於人,必有所求。他此刻對待我跟張百森的態度,不亞於去白宮會見美國的高層政客幕僚,我們應該感到非常榮幸才對。

天地蒼茫一片,朔風亂吹,我們根本沒有落座詳談的心思,一邊匆匆向寺裏走,大亨一邊開門見山:“勒索案發生後,對方在電話裏開價十五億美金,不過要挾對象並不是我,而是——”

我敏銳地意識到,勒索案與關寶鈴有聯系,只是不好打斷他。

“對方說,已經掌控了寶鈴的性命,一個月內如果不能平安拿到錢,就讓我等著給寶鈴收屍。”大亨走得太急,猛的咳嗽起來,嘴邊噴出一道又一道白霧。

如果他在商界、政界的縱橫決蕩可以稱為自由馳騁的千裏馬的話,現在,他這匹絕世良馬已經徹底疲倦,再也無法“志在千裏”了。

一提及關寶鈴,我馬上意識到勒索案與獠牙魔的牙蛹詛咒,其實是相互關聯的一件事,對方制造車禍的目的,不過是想留住關寶鈴,然後通過她來間接控制大亨。

“一個貪戀人間富貴的獠牙魔?到底是人還是妖?”我不免有一陣小小的困惑,隨口命令橫巷裏掃雪的一個年輕僧人:“快去請象大師集合寺裏的高手,到我院子裏來,有事商量。”

對方能夠控制關寶鈴,必定不會走遠,說不定會再次發難對付大亨。所以,我需要調動楓割寺裏的人手,在小院四面形成警戒圈,保證大家的安全。

僧人丟下掃帚,快速向北面洗髓堂方面跑去。

“寶鈴還好嗎?”大亨看著我,灼灼的目光仿佛要一直掃描出我心底所有的隱私。

“不太好。”我迎著他的目光,毫不躲閃。如果決定把關寶鈴留在自己身邊,這種兩個男人之間的對峙局勢便無法避免。

“怎麽?車禍留下了後遺癥?”“權勢鬥殺紋”又在巍巍聳動,像是懸在半空中的兩柄利刃。他的身高比我略矮,但身體散發出來的強大氣勢彌補了這個不足,甚至當他提高音調咄咄逼人地追問時,讓我又感到了撲面而來的巨大壓力。

“不,是獠牙魔的詛咒——打勒索電話給你的人沒有說錯,關小姐的生命的確只有一個月。”我冷靜地娓娓敘說,把他的逼人氣勢無聲化解掉。

獠牙魔的詛咒,與“黑巫術”的詛咒同樣惡毒,大亨很明顯地打了個寒噤,迅速擡手豎起了大衣的領子,仿佛一下子感覺到了北海道的徹骨寒意。

“哦,我知道了。”他楞了一會兒,才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從口袋裏慢慢取出電話來。

十五億美金換關寶鈴一條命,如果我是大亨,會毫不猶豫地答應這個條件。只要自己心愛的女人安然無恙,以後有的是賺錢的機會。

在第一次聽張百森提到勒索事件時,我已經詳細計算了手術刀留下的財產數目,動產與不動產合計應該超過三十個億,根本無法在短時間內湊足十五億美金,更何況這些財產有半數以上屬於蘇倫。

一直沒有說話的張百森忽然開口:“風,獠牙魔的事是否可以換另一個思路考慮?那只是人為操縱的結果,借用了日本神話傳說中的無聊章節——你想想,死在尋福園別墅裏的耶蘭,身上被剝去兩大片人皮,這樣的作案手法與典型的‘謀財殺人’案件根本沒什麽不同。我很難相信,獠牙魔也會在意人類社會裏的隱密,也會像江湖人物一樣唯利是圖?”

他說的話,我早想過,只是不敢拿關寶鈴的性命來賭。一個月之後,萬一她的身體發生了異變,誰能負得起這個責任?

“不如,我們先全力應付怪屋的事——”

我跟大亨幾乎同時搖頭斷喝:“不行、不行!”

“寶鈴的事高於一切——老張,她要有個三長兩短,別怪我不給你留面子。還有,你最好告訴邵家兄弟,不管他們是‘天人’還是其他的什麽東西,都得把維護寶鈴這件事做為首要任務。寶鈴脫險,大家都有賞金,她要是……哼哼,大家都會給她陪葬!”

大亨並沒給張百森留什麽臉面,絲毫不顧對方異能大師的身份。

我適時地保持沈默,困境之中,團結才有力量,敵人的身份還沒有明朗化,不能先在自己陣營裏起內訌。

走到小院門口時,象僧帶著十幾個身材高大健壯的僧人匆匆趕了過來。他還沒適應楓割寺準主持的身份,衣著儀表仍舊不修邊幅,並且眼神中仍然潛藏著對我的絲絲敵意。畢竟是孫龍的屬下殺了神壁大師和獅僧、虎僧,我當時在場,既沒有出聲也沒有出手加以阻攔。

大亨匆匆進了院子,對這群僧人看都不看一眼。

張百森靠近我身邊,低聲問了一句:“風,大亨的舉動有些古怪,對不對?”

當然,以大亨的特殊身份,第一,不可能匆匆忙忙孤軍深入;第二,勒索事件還沒有定論,他手下那麽多專家級別的高手一個都沒出現,的確令人費解。

我輕輕搖頭:“看看再說吧——”

大亨的計劃與決斷,如果每一步都能被常人猜到,那他也就不是獨步天下的“大亨”了。

張百森仰天長嘆:“好吧,我去看看邵黑那邊怎麽樣了,你最好快些進來!”無形之中,他對我有了某種依賴,或許是因為大亨的到來,給他造成了一定程度的心理壓力。

象僧不安地踢著腳下的積雪,並沒有主動對我開口,他身後的僧人更是神情冷漠,仿佛當我是楓割寺的敵人一樣。

我沒心情揣摩他的想法,冷靜地吩咐他:“象大師,小院這邊需要警衛力量,請你挑選寺裏武功最高、應變最靈敏的人手,嚴密把守進入小院的所有通道。還有,非常時期,我要求大家人人都攜帶槍械,全力戒備。”

象僧哼了一聲,面無表情地回答:“神壁大師主持事務時曾經說過,僧人的使命,只是念經參禪,絕不能參與到世俗紛爭中來。弟子們經年累月打坐誦經,其他的技能都已經荒廢了,再說,這裏是皇室欽點的禦用佛寺,動刀動槍,只怕會給皇室責怪下來——”

他的話提醒了我,隨手從褲袋裏取出鷹刀轉交給我的金幣,在所有人眼前高高舉起來。

金幣的魔力,猶如馴獸師手裏的指揮棒,一下子把眾僧的精神調動起來,其中幾個抑制不住地發出低聲讚嘆。

“象大師,這枚金幣的作用你應該是非常清楚,我不想多做解釋,按照我的話去做吧。”他敢用皇室來搪塞我,恰好適得其反,我有大人物贈送的金幣,在日本領土內,如同擁有尚方寶劍的欽差大臣,隨時可以發號施令、先斬後奏。

象僧的表情立刻變了,恭恭敬敬地合掌鞠躬,聲音也謙卑了很多:“是,遵命。”

他揮了一下手臂,大聲安排:“二代弟子領隊,馬上進入緊急狀態,武器出庫,封鎖小院的四面通道和屋頂——”

金幣正面的菊花與古代戰刀的圖案清晰無比,背面則是一句被排列成三行的緋句:刀為魂,菊為靈,人為至尊。

它不僅僅是一枚制造精美的純金藝術品,更是日本皇室特權的象征。沒有它,楓割寺眾僧絕不可能秉承布門履大師和神壁大師的遺訓,把我當作他們的未來領袖。難怪世間很多人對於權力的渴望夜以繼日、永無止境,原來大權在握的感覺的確無比痛快。

我伸出右手中指一彈,金幣急速翻滾著飛上半空,發出“錚”的一聲響,像是有人驀然拂動了古箏的琴弦,餘音裊裊不絕。它再次落回我的掌心時,吸收了空氣中的寒意,又冷又硬,讓我心裏有莫名的振奮。

象僧並沒有離去,等眾僧離開後,他忽然壓低了聲音:“風先生,我有件事要稟報。”

我極其討厭他前倨後恭的惡劣態度:“什麽事?”

象僧在布門履死後第一時間出手搶奪“極火丹”,已經給我留下了很糟糕的印象。

“是是,我只說重點——神壁大師曾留下了一本日記,上面詳細記載了他升任楓割寺主持近十年來的大小事件。日記存放在藏經閣的保險櫃裏,他一再叮囑我跟龍、獅、虎三個人,如果他將來某一天暴斃,來不及留下遺言,就要我們看他的日記,特別是近三年來的內容。既然風先生擁有皇室的至尊金幣,肯定就是我們日本人的好朋友,相信神壁大師的亡靈,很樂意您翻閱他的日記。”

藏經閣就在幾排院落之後突兀矗立著,象僧滿是細碎皺紋的臉上,露出諂媚的笑:“還有,風先生,負責游客接待工作的石島找過我,他的工作變動,我會立刻安排——”

我不想再跟他啰嗦下去,直接打斷他的話頭:“嗯,你看著辦好了,將來你才是楓割寺的主持,有可能的話,這枚金幣我也會……”拋出這個誘惑力巨大的香餌之後,我轉身進了院子,相信金幣會讓象僧一直覬覦著,渴望我會把它賜贈給他,好讓自己的權勢進一步高倍膨脹。

床上已經鋪滿了圖畫,至少有七十餘張不少。

屋裏的四個人一致保持著無言的沈默,最新拼好的圖畫,是一排整整齊齊的佛龕,一共有十個,每一個裏面都有一尊盤膝打坐的佛像。

“佛龕?也在水下?”我並沒感到太過驚訝,畢竟在龍門石窟、敦煌莫高窟等等旅游勝地見過很多同樣的東西,至於水下佛龕,四川樂山大佛和泰國暹羅神像附近的水域裏也早就出現過。

蕭可冷握著鉛筆在面前的白紙上寫著什麽,不時地扭頭望著那些佛龕沈思。

大亨手裏握著電話,一直都沒來得及撥號,他被滿屋的圖畫弄糊塗了,不停地輕輕嘆氣。

“還缺一部分特寫,隔這麽遠,看不出佛龕裏供奉的是什麽——”邵白輕撫著那些畫,指著其中一張,猶豫不決地問:“大家看,這尊佛像腰帶上挎著的,是不是一柄倭刀?”

倭刀,不過是日本武士刀的一個分類,是十九世紀末、二十世紀初的日本海盜們慣用的武器。海盜被稱為倭寇,他們佩帶的長刀就被叫做“倭刀”。

“對,是一柄倭刀。”張百森肯定地回答。

“我只是覺得,日本佛教典籍中,並沒有隨身帶刀的神像,那麽這些海底佛龕裏供奉的,會不會是某個異教宗派的神像?”邵白又在撓頭,亂糟糟的頭發上,不停地有灰白的頭皮屑落下來。

各國佛教歷經幾百年甚至幾千年發展到今天,本國民眾尊奉的佛像、經文、神佛故事都已經相對固定下來,如果再有人添加新的宗教進來,肯定會被民眾排斥為“邪教、異端”。

如果不是具有重要意義的佛像,恐怕沒有人會把它們藏在極深的水底,而谷野神秀的身份也越發撲朔迷離起來。

我撿起邵白指著的那張畫,仔細看了幾遍,覺得關寶鈴的鉛筆線條似乎是在刻意突出那柄刀的形像。又一次,蕭可冷跟我心意相通,把手中的紙遞過來,上面是一柄放大了的武士刀,刀柄約有四十厘米,占去了總長度的三分之一。

“我很期待下一批畫有這柄長刀的細節特寫——風先生,以你的見識,必定對它的來歷有更深刻的了解,對嗎?”現在大家的身份與關系變得非常特殊,猶如一個七拼八湊起來的特種試驗小組,人與人之間成了臨時結合的同事關系,而蕭可冷,就像我的一個最貼心的助手,總會在恰當的時候給我以幫助。

我捏著這張紙,略想了想,取出電話走向院子。

邵白不滿地哼了一聲,想必是在怪我故意隱藏自己的發現,不夠坦誠。

極度的好奇和恐慌,讓所有人都失去了吃東西的胃口,這件事沒徹底結束之前,只怕大家都忘記了生命裏還有吃飯、睡覺這兩件事。

不知不覺,慘淡的斜陽已經開始向西面墜落。

僧人們掃凈了小院裏的積雪,上午融化掉的雪水,已經被傍晚的寒風吹得結成亮晶晶的薄冰。

我在廊檐下停了一會兒,再次凝視著蕭可冷畫的那張倭刀的放大圖,終於忍不住,撥了一個電話號碼出去。

等對方接電話的空當,我發現了南面房頂瓦壟上擔任警戒的灰衣僧人,肩膀上掛著沖鋒槍,形像非常古怪。東面、西面的墻頭、屋頂上都有凍得瑟瑟發抖的崗哨,他們的光頭與雪色混在一起,令人發笑。

“餵,誰?”接電話的人嗓音沙啞,態度粗暴得像是剛從流水線上走下來的屠夫。

“我。”我只說了一個字,對方袒胸露乳、渾身體毛的壯觀形像已經迅速出現在我腦海裏。不過,我知道他手裏永遠少不了的一樣工具不是屠刀,而是鐵錘。

“哈哈,是你——嗯?你在日本?怎麽不過來找我切磋一下刀法?知道嗎?我剛剛買到一本來自尼泊爾的刀法秘笈,肯定勝過你們中國人的所有武功。還有還有,我已經成功地使用了低溫冷凍鑄煉技術,把刀刃淬火時的相對溫差增加到三百度,這種環境下打造出來的快刀,比你說過的什麽‘吹毛斷發、殺人不留血’之類的測試標準要高十倍以上,你一定得過來見識一下……”

聽筒裏滿是他滔滔不絕的賣弄聲音,弄得我又一次太陽穴發脹起來。

象僧調動的人手似乎並不是寺裏的主力,我懷疑他根本就是把我的話當耳旁風,實在不行,我會考慮調神槍會的人過來,至少他們對於槍戰布陣和江湖仇殺更專業一些。

如果由我來安排,至少要在寺裏的各個制高點上布置狙擊手、導航員和護衛戰鬥小組。目前能夠俯瞰全寺的,應該是塔頂、藏經閣頂和寺門這三個位置,控制了這三個點,便能先發制人,立於不敗之地。

最重要的,用高水平的狙擊手結合戰鬥小組控制塔頂,會間接對冥想堂形成居高臨下的監視態勢。

“餵,風,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聽筒裏的人暴喝著。

“我一直在聽,屠刀先生。”我懶洋洋的應了一句。

“哈哈,你又漏掉了一個字,我的全名,應該叫做‘屠龍刀’——亞洲第一鑄造刀劍的高手,屠龍刀大師。”他得意地笑著,笑聲裏夾雜進一陣“叮叮當當”的打鐵聲。

亞洲第一鑄造刀劍的高手這個稱號絕對沒錯,他在隱居於富士山之前,名氣大得讓比爾蓋茨等等世界首富都自慚形穢,曾經擁有的頭銜、地位、財富更是驚人。其中比較突出的一項,便是美國軍需處曾用高官厚祿邀請他擔任新一代戰術匕首的研制顧問,甚至請了國防部長拉姆斯菲爾德來做說客,被他毫不客氣地拒絕了,理由竟然是“美國特種部隊使用殺豬刀足夠、根本不需要改進”。

歸隱之前,他喜歡自稱“屠刀”,意思是世間所有的刀劍,無論殺人還是殺狗、殺豬、殺牛、殺馬,都是毫無人道的屠殺。既然是屠殺,每一個殺人者都是屠夫,無論美國、英國的正義之師,還是拉登、黑手黨、山口組之流的恐怖殺手,所以他每打造出一柄刀,最後的下場,都會淪為屠刀的一種。

歸隱之後,他改名“屠龍刀”,不再為任何人、任何組織提供成品刀劍,而只任著自己的性子,以鍛造、冶煉做為消遣的方式,偶爾鑄造些刀胚自賞。

“老兄,世界上是沒有龍這種動物的,至多不過在侏羅紀的年代有形態古怪的蛇頸龍而已,所以,你最多會像中國寓言裏的屠龍者一樣,十年學成屠龍絕技,卻根本無處施展,明白嗎?”

能跟這樣醉心於鑄造技藝、與世無爭的高手談話,每次都會覺得自己的心裏得到了凈化陶冶,可惜他是日本人,朋友之間還是略有文化、語言、信仰的差異,無法徹底融合,只能到“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地步,不談國事,點到為止。

屠龍刀發出一陣嘎嘎怪笑,叮叮當當聲也加快了一倍以上,似乎是在給自己的笑聲打著節拍。

“風,你們中國人喜歡說‘無事不登三寶殿’,有什麽好關照的?”他的嗅覺依舊靈敏。

我把那張畫舉到眼前,放慢了語速:“我想買一柄刀做為收藏之用,先請你給評判一下,看它值不值賣主開的價錢。”

屠龍刀自稱了解天下每一柄刀、了解每一位有名的鑄造大師,自己腦子裏可供調用的資料,勝過美國武器庫的核心電腦二十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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